木瞳优子

【白曜七夕24h/22h】千年之狐

*与狐仙相恋的故事

*七夕快乐

风能吹到千年前的长安吗，帮我告诉他，我很爱他。

壹

对于不小心发现李白作家有尾巴这件事情，小曜很懊恼。

事情就发生在小曜成为文学编辑的第一天。

小曜同学作为稷下大学天文系赫赫有名的天才学生，毕业后竟然选择去做一个文学编辑。

理由很简单，因为这家公司的签约作家里有一个叫李白的作家，曜进大学之后就一直沉迷李白文学，除了打球和背书的时候，其他时间曜都很沉迷看李白的书，看完一遍又一遍。

于是毕业之后的第一份简历，就直接投向这家和李白签约的文学编辑公司。

正以为找到了能继承自己衣钵的大弟子的庄周老师看了东方曜的入职报告气得差点晕过去，别的同学都是什么稷下天文研究所，玄雍天文馆，曜倒好，到了他那儿入职报告写的是天天文学编辑公司。

常年睡不醒的庄周老师竟然看着曜的入职报告失眠了一整晚，最后还是墨子苦口婆心劝他看开点才让庄周去睡了觉。

这个专业并不对口的曜同学进公司的第一天就被安排坐到角落的小桌子那儿，其他前辈东奔西走地，敲键盘接电话复印文书，根本没有人理会这个新来的小朋友。

“这是你这段时间负责的作者，记得保证交稿的时间和质量。”路过的前辈把文件夹朝小曜一丢，就走开了。

小曜低头看着文件夹里的作者名字，全是自己不认识的作者，抬头再看公司大屏幕上的top10作者排行，李白这个名字真的离自己太远了。

曜低头看着文件夹里他听都没听过的网文作者名字，以及旁边奇奇怪怪的联系方式，什么邮箱啊，相亲网站啊，甚至还有人只填了个游戏id。

曜傻眼了，听说过作者会有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方式躲文学编辑的催更，可他真没想到为了躲交稿作者们能狠到给这样的联系方式。

这上来就给曜一个下马威，别说交稿了，曜估计连他们人都找不到。

但是没关系！

心态总是超级好的小曜拍了拍自己的脸打气道。只要好好干，总有一天他一定能成为负责李白稿子的编辑的！

接着在工作开始后的一个小时后，曜真的在崩溃的边缘疯狂挣扎。

电话打不通，QQ加不上，相亲网站不回复，邮箱估计被当成垃圾邮件，游戏id……显示对方离线。

曜一头栽进桌上的键盘里，文学编辑真的是人干的活吗。

“现在距离你那组作者的交稿时间还有一个星期，你这个时候不可能联系上他们的。”这人敲了敲小曜的桌子。

小曜立刻爬起来，抬头就看见一个年轻并且长相精致的女孩子，虽然她脸上的黑眼圈和这张小脸格格不入。

“我叫公孙离，你的直系前辈。”公孙离把文件放到曜桌上，伸出手。

“你……好，我还以为，没人管我了来着。”小曜握住公孙离的手时几乎要热泪盈眶了，他还以为自己的编辑职业生涯只有一个小时。

“我刚刚只是出外勤开会了，不管你怎么行。”公孙离摊到旁边的椅子上，看起来很疲惫。

“前辈，你要不休息会？”小曜小心翼翼地问道，天知道职场真的是把杀猪刀，连前辈这么好看的女孩子都刻上黑眼圈了。

公孙离摆摆手拒绝，“你最近跟我出外勤，好好学怎么和作家开会，以后就是你自己去了。”

曜点点头，公孙离眼皮一抬，抹了把脸打起精神。“那我们现在准备出发去见李白作家。”

“啊？什么？！李白？！！！”曜的声音大得旁边几桌正在打电话还有校对的编辑都抬头看向这边。

曜脑子里排练了无数次地新手编辑苦苦熬出头最终成为自己偶像的专属编辑的画面，竟然被前辈直接给打断了，入职第一天就见面了？！

追星竟然这么简单？？

公孙离看着面前这个傻笑得活像一只哈士奇的后辈，她怀疑这个公司告诉她的天文系毕业生是不是脑子并不好使。

“额，如果你觉得见top10的作家太紧张的话，那我们就········”公孙离拿起电话就打算预约另一个作家。

“不！！！！！”曜连忙双手一伸直接把公孙离手里的电话给抢走，眼睛睁到最大盯着公孙离就大吼道，“我一点都不紧张！！！”

“是·····吗？”公孙离看着面前这个呼吸都在错乱并且大吼大叫的后辈，捂着脸就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又多了一枚硕大的绊脚石。

“前辈你等我！我马上！”小曜把手机一放，连滚带爬就往厕所奔，洗了把脸又赶紧倒置倒置头发。最后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项链，那是李白写的小说里描述的项链，他揣着扑通扑通的心又赶紧跑回去找公孙离。

曜跑回去伸手就把公孙离的挎包挂脖子上，拉开抽屉就把自己的珍藏版李白书签给夹进自己的笔记本带上，桌上的手机一捞就往公孙离的手里塞，另一只手握住公孙离手腕一拉直接把她拉起来。

“走！前辈！我们走！”曜的眼睛闪闪发光，推着公孙离就往门外走。

“喂……喂………”公孙离还没做出反应就被推走。

“前辈快点，要不然赶不上了。”曜推着公孙离越走越快。

“东方曜！！！”公孙离急得大吼一声，曜一下子停住脚步这才把曜的魂儿给叫回来。

如果公孙离是个动漫小人儿，她现在估计已经全身冒火并且抓狂至极，公孙离狠狠地呼吸好几下才把情绪平复回来。

“你走反了。”公孙离伸手就把曜脖子上的包夺回来挂自己肩上，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贰

驱车一个小时抵达的李白家中，小曜看见李白的那一刻，是极度震惊的。

“你就是李白？！！！”小曜捂着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小矮子，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头上还顶着一顶巨大的帽子，走起路来还有铃铛声的小弟弟。

这竟然是李白？！！！！！

“我不是李白，我是李白先生的助理李元芳。”小家伙给二人鞠了个躬，带两个人走进房子里。

曜松了口气，还好自己崇尚已久的偶像并不是个小朋友，他跟在李元芳后面，跟着小矮个绕过花园，一会儿摸摸人家门口的狐狸小石像，一会儿差点被门口的门槛给绊了摔在李元芳身上，一会儿看着人家家里的一大面书墙在那大喊大叫，一路上叽里呱啦问了李元芳无数个关于李白的问题，片刻都不消停。

公孙离尽力保持着自己礼貌的笑容转过头狠狠地瞪向东方曜，如果不是李元芳在，公孙离现在就把东方曜给弄死。

她到底是为什么会做出让东方曜跟着自己来李白家里的决定，这可是排名top10的作者啊！编辑的脸都被丢尽了。

公孙离扶额跟在两人身后，直到李元芳坐到大厅的书桌上，对着东方曜伸出他的手掌做一个禁止的手势，这才让那个屁话精停下来。

“那个，公孙小姐。”看着比公孙离还小得多的李元芳顶着他那张小脸老成地说道，“李白先生说上次提议的人设修改可能得下周再递交了。”

“嗯，也就是说···········”公孙离还没说完，身边的屁话精又站起来打断道。

“李白作家也会拖稿吗？！”小曜的眼睛闪闪发光，倒也不是幸灾乐祸的意思，只是在他眼里近乎完美的偶像竟然也会拖稿。

“呵呵·····”公孙离的笑越发僵硬，她对着面前的李元芳说，“不好意思，你等我一下。”

李元芳点头后，公孙离转过身低头在东方曜耳边压低声音说道，“你要是再敢插话，你信不信我徒手撕了你的嘴。”

公孙离抬起头来，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仍然笑得漂亮，看着小曜睁大的眼睛和一下子闭紧的嘴巴，公孙离这才再次转身看向李元芳，继续商讨稿件的事宜。

被禁言的小曜扭头东看看西看看，李白的书虽然畅销，但他也没想过李白住的地方竟然这么奢华，这种奢华的程度莫过于十八世纪的贵族传承一样，一楼的大厅大到说话能有回声，嵌在墙上的书柜摆放着成百上千的书籍。

作者爱看书能理解，可这么些书没个两辈子谁看的完啊！

“目前的更新进度也还可以的，出版方说如果······”

“如果我想问个问题，可以吗？”小曜尴尬地笑着看向两个人，迎着公孙离瞬间变成刀子的目光，讪讪地接着说道，“有····有厕所吗？”

李元芳也忍不住扶额道，“二楼右边第一间。”

小曜点点头以作感谢，乖乖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绕过两个人，然后一转身快步就往二楼跑。

上了二楼的曜低头去看楼下继续商讨的两个人，松了口气转身就想接着往里走。

“咚——”小曜一下子撞在了一个结实的身体上。

低头所及的视线里，他看到了一条毛绒硕大的尾巴。

那人转过身来看向撞到自己的人，同时对上了小曜捂着脑袋抬起头的视线。

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个长发男子，深色的长发在小曜的眼前轻轻漂浮，男人比自己高，他五官深邃，眼睛狭长微微眯着盯着小曜看，轮廓下颌锋利，是有如远超普通人类的出众长相，头顶竟然是一对深色的动物耳朵。

“你········”小曜正要说话，面前的人伸手往他身上一揽，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往房间里一带。

门一关的同时，小曜被抵在墙上，黑暗里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人深紫色的眼瞳在黑暗中发光，同时一个冰凉的东西抵在小曜的脖颈上。

锋利，冰冷，危险意味十足。

“你什么人？”那人冷冰冰地说道。

“我我我我我·····我只是来上个厕所，我我我是个编辑啊·····”小曜哭丧着脸根本动弹不得，直觉告诉他此刻抵在自己脖子上的东西稍微再往里压一些就能轻而易举将他脖子划断。

像刀刃，但如果按这种长度来说的话，那一定是剑。

“别别别，别杀我求求你了，我还没谈恋爱，我还没见到偶像，我只是来上个厕所我招谁惹谁了。”小曜这么说着，生命被威胁的恐惧蔓延全身，一眨眼，两大颗眼泪就这么滴在那人的手背上。

那人手微微一颤，大概是被曜的眼泪怔到。

他这一颤吓得小曜更加吓疯了，皱紧眼睛就喊道，“你别别别别别，有话好好说，求求你了我不报警，我我我我的钱在微信钱包里，你给个码我全部扫给你就是了。”

“什么码？”那人疑惑道，看着小孩怕得快死的样子，给他十个胆也不会是狼妖的同伙。那人捏着小曜的下巴往下拉一拉，想确认一下小孩是否有狼齿。

结果面前的小孩一看男人凑近自己还捏住自己下巴，心下完了完了这哥们儿原来不是劫财是劫色，他东方曜保存了二十多年的初吻就这么交给一个萍水相逢的奇怪男人了。

那人确认小孩没有狼齿后，抬头就看见小曜嘴唇微微嘟起，一副紧闭眼睛来吧我豁出去了的样子，他真的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人类。

脖子上冰凉的剑一松，下巴上的手指也跟着松开，等小曜睁开眼睛，他看见那个长了尾巴的男人背转身走去床边拉开窗帘，房间这才一下子明亮起来。

小曜被房间的光亮照的不习惯，他抬手挡了挡阳光，听见背对着自己的男人说道，“我的编辑是个叫公孙离的女生，并且也绝不会到二楼来，你到底是谁。”

曜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怕他往门口靠近一点点这男人都可能反手就把自己给一剑捅死，他只好罚站似的站在原地哭丧着脸回答道，“我真的是个编辑，只是····只是我还不够格做李白作家的编辑，所以我今天是来当阿离姐的跟屁虫的。”

小曜说完之后突然意识到，不对，在李白作家家里出现的人还能有谁，难不成······

“啊？！难道你就是李白吗？！”

“李白”这两个字一提，背对着小曜的人耳朵微微一颤，回过头微微挑眉，“是啊。”

！！！！

天知道曜的眼睛瞪大到什么程度，如果有空的话他还可以伸手去托一托他的下巴。

反应过来后的小曜一下子大吼道，“偶像你好！我是东方曜！对不起上了偶像二楼的房间，偶像出的47本书我上大学的时候统统都看过了，而且不止一遍！我一定加倍努力，终有一天我一定会当上偶像的私人编辑的！”

李白看着面前的小孩说话跟军训回答教官似的，眼睛还不敢直视自己，他看着小孩的眼睛悄悄瞄过来看了一眼自己垂在地上的尾巴后，又立刻目视前方说道，“我绝不会告诉别人偶像喜欢cosplay这个事情的！我以我的名誉保证！”

“co······co什么？”李白微微皱眉。

“cosplay，就是穿特殊的衣服扮演角色。”小曜依旧目光坚定地目视前方，就是不肯对上李白看自己的目光。

“哦？”李白饶有兴致地朝曜走去，贴着墙站的小孩眼睛不自觉地眨了眨，咽了好几次口水，但依旧站得笔直，还是目视前方不去看李白，一副明明紧张还假装镇定的模样。

“可我这不是cosplay啊。”李白靠近，在小曜耳边轻声说道。

“哈，哈，哈。偶像你真会说笑。”小曜干笑着微微偏过头躲开李白的气息，李白身上是一副完全神秘而且清冷得不知道是冷淡还是危险的氛围，陌生得让小曜害怕。

“我是狐仙。”李白说道。

“天气真好啊，哎呀天气真好啊。”小曜一下子背过身把后脑勺给了李白。

“我说，我是狐仙。”李白见状，也有点不依不饶地再说一遍。

“哎呀这房子这么大难免会有回声啊，我什么都没听到啊，什么都没听到。”小曜干笑着背对着李白往前走了两步。

李白不解，伸手抓住小孩的手一拉，低头站在曜身前，让自己完全占据曜的所有视野，再次说道，“我是狐仙。”

结果小曜一对上李白的眼神立刻就破防了，“偶像别说了偶像我真的还不想死啊，你就当我没听过可以吗，救命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千万别灭我口啊。”

李白忍不住漏了笑，微微歪头端详着小曜说道，“可你不是才说要当我的私人编辑吗？”

“我·······”

“那编辑不得好好了解一下自己的作者吗？”一定不是曜的错觉，为什么李白的话语里，满满的是蛊惑的意味。

“可是········”

“见过狐仙的人跑不掉，还是说，你想试试看？”李白把手伸在墙上，挡住了曜和门之间的距离，同时也将两个人的距离拉得太近。

李白的气息喷洒在曜的额头上，温温热热地，明明是威胁的话语，一时间却让曜红了脸。

曜微微抬起头抬头看着眯着眼睛看着自己的李白，他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李白会这样低头紧紧看着自己，更没有想到的是的，自己崇拜了这么久的偶像竟然是只狐狸！！

叁

“李白先生说，让东方曜来做他的编辑，希望你回去重新调配一下人手。”李元芳看着手机里的内容，抬头和公孙离说道。

“李白在跟我开玩笑？曜是新来的编辑，他连怎么修改方案和校对文稿都不知道，让他来当李白的编辑？你这是…………”公孙离有点激动地站起来，这个我行我素的作家真是有点过分了。

在二楼听见公孙离说话的小曜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快带我走吧，阿离前辈，我真的太爱你了。

“李白先生说，让您去做李信作家的个人编辑，作为交换条件，可以吗。”李元芳又看了一眼手机，继续说道。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公孙离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平息自己的情绪。

“那就麻烦你照顾东方曜了！我回公司会把编辑内容发到他的电脑里，就让他乖乖当李白的编辑吧。”

公孙离心情好得脸上都忍不住露出明媚的笑容，她拿起沙发上的挎包，头也不回步伐轻快地走向门口离开。

曜傻眼了，公孙离竟然这么简单就把他给卖出去了？！

趴在门上的曜再回头，看向身后的李白，李白坐在书桌上安安静静地不知道写些什么。

门一敲，吓了曜一个激灵，门外的李元芳走了进来。小矮子抬头看着杵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曜和后面坐在桌前安安静静写字的李白，什么都明白了。

李元芳绕过曜把手里的文件递给李白，抬手把自己的大帽子一掀，曜在看到李元芳脑袋上的硕大毛茸茸的耳朵时霎时被吓出了一个响嗝，这一家子竟然没有一个是人！！

“是我失误了，对不起李白大人。”李元芳的耳朵耷拉着，低着头承认错误。

李白却心情很好地一笑，拍了拍元芳的脑袋瓜，元芳耳朵上的小金环叮叮当当直响，“没关系，晚上给我拿两箱酒过来就好。”

元芳的嘴扁下去了，“家里都要没酒了，再这么下去我都要去狄大人那儿偷了………”

“那就最好不过了。”李白笑道。

李元芳撇撇嘴没说话，像只灰溜溜的小老鼠一样走出去了。

李白抬头看向那个杵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曜，指了指自己书桌侧边的椅子。

“你这段时间留在这工作吧，上周执行任务拘捕狼妖的时候我动用了禁术，所以现在还不能清除你的记忆，这段时间就委屈你在这吧。”

李白这么说着，视线一直在自己的文书上，全然没有空去看一眼曜。如果不是被禁止用法术，这小孩早就应该被自己消除记忆然后拖出去丢回家了，当务之急只能把他藏到自己能用法术的时候再说了。

过了一会自己身边的座位还是没动静，李白抬头看向跟个木头似的曜，说道“狐狸不吃人。”

曜在经过漫长的心理建设之后，终于挪开他的脚丫子往李白身边走，紧贴着离李白最远的桌子角坐下来，李白把桌上的平板电脑往曜的方向推一推，曜这才看到李白桌上文书上的字体是棕红色的，李白手上的笔是毛笔，更重要的是他一点都看不懂。

这就是狐狸字体？

曜忍不住悄悄挪过一点椅子往那边看，李白抬眼瞄了一眼这个奇奇怪怪的人类，曜这才赶紧打开平板电脑然后把头埋在屏幕后面去。看着公孙离发来的十几条信息，抱着脑袋就硬着头皮去看校对文稿的知识。

小曜的头一低，项链从脖子上坠下来磕到桌子上，李白的耳朵微微一颤，手里的毛笔一放，转身面对曜。

曜被人看得不自在，只好直起身子问道，“怎么了。”

“这是什么？”李白指着曜领口里坠在小曜脖子上的项链问道。

“啊？噢这个啊，这个是偶像你写的小说里出现的妖狐图腾。”曜把吊坠从衣领里拿出来晃了晃。

“你为什么会有妖狐图腾？”李白皱眉。

“啊？”曜不解，“偶像写的小说有很多周边在网上都有得卖啊，你等下我给你翻我的购买记录。”曜打开手机，翻开自己的订单信息。

李白的紫瞳微微颤抖，他看见曜项链上的吊坠里的的确确将李白的名字封印狐族图腾里，图腾刺眼，预示着他活了上千年的寿命，终于迎来尾声。

“诶？怎么找不到？我明明没有删过订单啊？”曜着急地不断滑动手机，可是偏偏找不到这根项链的购买记录，连带网店名称，也彻底消失在所有的记录里。

“不用找了，”李白打断他，“既然是妖狐老君卖给你的东西，怎么可能在网上有记录。”

李白虽是这么说，但是目光却虚焦着盯着桌面，心乱如麻，此刻的他脑袋里心脏里复杂得像一团被系了无数个结的麻绳，一时间混乱得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妖狐？老君？”曜不明白，这个名字难道不是存在于古代的志怪小说里吗，虽然他在短短一天内被迫进入了这个完全脱离他想象的世界里，但他仍然对于狐狸的世界不了解。

为什么图腾偏偏在这个狼妖极度动乱的时期出现，为什么命运让他守护的图腾持有者，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类小孩，到底为什么让我的寿命捆绑在他的寿命上？

李白不理解，他从一开始就不理解凭什么会有狐妖图腾这个东西。

“狐族仙人，是因为图腾而生。我们在漫长没有终结的日子里就这么度过不知道多少个百年，没办法了结寿命，没办法摆脱宿命，我们一生都在等图腾的出现。”李白平静地陈述着。

“什么叫····为图腾而生？”曜开口问道，他能感觉到事实过于严肃，而且直觉告诉他，事实如同有巨大吸力深渊，似乎在没有经过任何人的同意下，就这么把李白和曜给吞噬进去。

“你的项链就是妖狐图腾，上面刻着我的名字，意味着我在遇见图腾的那一刻起就要一直守护你，我和你的生命会彻底栓在一起，你死的那天，也是我死的那天。”李白这么说着，狭长的眼睛缓缓地眨着，好像很悲伤，好像很孤寂。

他不怕死，甚至在不生不免的上千年里，他有无数次有要终结自己寿命的想法，只是他做不到，他以各种方式都没办法了结自己生命。图腾的持有者在千年里没有出现，狐仙曾无数次倒在荒无人烟的孤岛水泊里嘲笑自己，世人尊称他为狐仙，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一个被妖狐诅咒被图腾操控的傀儡罢了，为图腾生，为图腾死，他自己本身，算是个什么东西？

他没打算守护任何人，他甚至无比地怨恨这个诅咒，从愤怒到平静到麻木，这些过程早在千年的时间里消磨，而剩下的日子里，到底是活着的长眠，还是孤寂地消逝。

李白的眼睛里承载着过于沉重的悲伤，曜好像懵懵懂懂地明白了这个让李白痛苦的羁绊，他犹豫地抬起手，缓缓地移到李白的头顶，李白耳朵微微颤动，他抬头，看着曜悬在半空像是要安慰他的手掌笑出了声。

他在笑什么，笑自己，还是笑这个图腾的持有者。

“我觉得每个人存在都有每个人自己的意义，哪怕谁和谁的性命栓在一起，哪怕上天究竟给我们有多少不公，我们也可以在短暂的一生里用尽全力去活，而不是像你现在········”曜说着，他顿了顿，没再往下说。

李白抬头视线对上曜的眼睛，第一次被一个人类不当作神仙而是当作一个普通人一样教训，真是奇怪的感觉。

只是心头莫名涌入暖流，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曜放在李白头顶的手动了动，下定决心一样，毅然地，轻轻抚上李白的发丝，顶着扑通扑通快跳出嗓子眼的心脏说道，“不打起精神来怎么行。”

曜说出的话都在抖，李白静静地看着他，没有甩开他的手，没有说话，两个人就这么平静地看着。

“你想去狐狸的夜市看看吗？”李白开口。

“嗯？是什么地方？”曜问道。

接着他被李白不由分说地把假耳朵夹在自己的头发里，还给了他一条毛茸茸的假狐狸尾巴让他钉好在屁股上，就这么几下的功夫，曜也活生生地变成了一只跟李白一样的小狐人。

“这是啥啊？”曜不适应地抬手去碰自己的耳朵，李白伸手就把小孩的手拍开。

“你要是不想逛着逛着被狐狸吃掉你就好好戴着。”李白闷声说道。

“可你不是说狐狸不吃人嘛·······”曜小声地反驳道，也不知李白有没有听到，他看着李白拿了一顶斗笠戴在头上，这种说什么都不可能和现代沾边的东西，他都怀疑李白是不是一只从古代来的狐狸了。

“走。”李白说道。

“去哪········哇啊啊啊啊啊啊！！！”曜所站的地面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他赶紧跑到李白背后紧紧攥着李白的衣服。

黑洞深不见底，就这么凭白无故地出现在李白的书房里，黑洞里的风吹出来，李白房间里散乱的书籍被吹得哗啦啦直响。

“跳下去。”

“什么？！”

“我说跳下去。”黑洞的风越来越大都快盖过李白的声音，李白只好低头凑近了曜的耳朵再说一遍。

“我不！！！摔死了怎么办！！！”曜大喊着，更加攥紧李白的衣服了。

李白的手背到身后，牵起小曜的手就把他从自己身后带到自己身边，还以为李白准备和他牵着手一起跳的曜同学就这么松开了攥紧李白衣服的手，结果李白眼疾手快往曜后背一推，伴随着曜吼得快要拆楼的尖叫声，把曜推进了黑洞后，自己也跟着跳下去。

两个人跳进黑洞的一瞬间，书房地上瞬间回复原样。除了被吹得散乱的书，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肆

两个人从黑洞的通道一直落下，直到触碰到尽头的光束，曜一屁股坐到了青砖地上，李白完好无损地站到曜旁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但是还没反应过来的曜还紧闭着眼睛尖叫着，完了完了完了，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自己是不是死了，完了没死的话骨头也碎了吧，天啊为什么不疼，难道是疼痛指数超过上限了感受不到了吗，完蛋了！！！

曜心里不断涌现的话语到嘴边全变成尖叫，直到喊道没力气了，缓缓睁开眼，他看见面前十几个和李白一样顶着耳朵和尾巴的狐狸人站在自己面前疑惑地看着自己，再回头，李白已经站在很远的地方，一副你们在看什么热闹我不认识这个人的样子。

曜赶紧爬起来，看了看自己膝盖啊手臂啊发现并没有伤之后，火速往李白的方向跑去，然后听见旁边的人说。

“那真的是李白大人吗？天啊多少年没见大人来夜市了。”

“我看不是吧，李白大人怎么会和傻子一起走。”

曜捂着脸，秉承着你看不到我我看不到你原则，赶紧遮住自己跟在李白身后。

李白走在前，推开门，繁闹的夜市嘈杂声一下子灌进房间里，曜挡着脸的手缓缓放下来，他看见了一个无比盛大的街市。

青砖石板路一直通向人群直到看不见的尽头，两边的小摊都花花绿绿的，冒着红火焰的烤鸡摊，叮叮当当响的风车风铃摊，热气腾腾的茶汤摊。空中悬挂了一个皎白色的弯月，衬了这一场盛大的夜市，如同失足落入哪幅画卷一样，形形色色的像极了古代的街道，又像过节一样，热闹极了。

如果不是李白在自己身边，曜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

狐狸夜市的热闹和喜乐冲击着李白的心脏，让他无暇纠结过往。他看着身边的少年，夜市的灯火映在少年的眼眸里，凭空如同悬挂了星辰，有种清风明月不如身边人微笑的动容。

这感觉，为什么会这么熟悉。

“我，我想看看那个风铃！”曜踮起脚凑近李白大声一点说道。

李白点点头，曜转身就跑去风铃摊前看。

李白站在不远处曜的身后，看着彩灯星星点点照亮曜的背影，来往的人络绎不绝，少年抬头对上风铃响起的一刹，有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了李白的心脏。

震撼，熟悉。

李白看着面前的东方曜皱了眉，喃喃道，“你，到底是谁。”

“偶像偶像！你喜欢什么颜色的？我也给你买一个！”曜跳起来朝李白挥挥手，他笑得明亮，眼睛弯弯，好像凡尘俗世唯他一人最最特别。

李白走过去，微微俯身在小孩耳边说道，“你有钱吗？”

“嗯？”曜抬头，把手伸进衣兜里掏出手机，“微信支付可以吗？”

曜看着李白，眼神里是说不出的认真，李白漏了笑，没有回答小孩的问题，只是伸手在兜里掏出两块硬币，放到摊位的小缸上。

“谢谢惠········李白大人？！！”摊位老板捂着嘴叫出声。

李白把手挡在嘴前示意老板不要张扬，老板却很激动地压低声音，非说不能要李白的钱，一定要还给他。

李白不好推脱，让曜接着挑选，自己先到一边等。

曜抬头看着热泪盈眶的风铃店老板问道，：“李白怎么了，你怎么这么激动啊？”

风铃店老板抬头眼睛一眯，盯着曜就问道，“你不认识李白大人？”

曜被人盯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急中生智就说道，“我，我是外地狐，哈哈哈，不是本地的，不熟悉哈哈哈。”

老板眯起的眼睛这才慢慢放松，说道，“李白大人是狐仙之一，守护狐族上千年了，从维护粮食水源到抵抗狼妖，李白大人为狐族操碎了心。”

曜转过头看向站在远处的李白，他觉得李白在自己的心中好像慢慢变得清晰。

他是那个提笔能将志怪小说写得活灵活现成为无数人心中的白月光的作家李白，他是狐族里为大家事事操心为万人敬仰的守护神，他也是会纠结于在图腾诅咒下自己不灭的寿命里意义的李白，他是站在神坛上千年却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孤寂一生的李白。

李白，你像是一个神坛上的悲伤故事。

如果他的生命真的与自己项链上的图腾联结在一起了，那么这一生里，能不能换他东方曜去守护李白呢？

“果然，这一世也要做同样的选择吗？”曜的身边一暗，一个戴斗篷的狐狸就这么站在曜的面前，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这个让他看不清脸的狐狸好像从天而降一样。

“呵，”这狐狸笑得刺耳，好像上帝俯瞰可怜的人类。“不记得了？”

曜不解地看着他，只来得及看见他的狐狸面具上刻着的蓝色妖姬，头就在这一瞬疼得几欲裂开，所有眼前的一切变得忽明忽暗不断旋转，曜抱着头跪在地上忍不住大叫出声，他感觉自己的头脑失去意识一样承受着破裂的疼痛，许多无数的记忆不断不断地被塞进曜的脑袋里。

他痛苦，却无能为力。

每一世都一样。

“老规矩了，给你归还记忆，相信你还会做这样的选择。”斗篷下的狐狸一笑，他抬眼看着李白急切地往这边跑来，抬手将斗篷一挥，消失在人群里。

赶过来的李白赶紧扶住抱紧脑袋尖叫的曜，他抬头看向刚刚穿着斗篷的狐狸消失的方向，握着剑柄的手颤抖，他低头看着在自己怀里逐渐失去意识的曜，他的心脏好像被戳穿一样疼。

他不是守护神，他连他的图腾，都守护不了。

伍

妖狐老君活了四千年，他曾经也是一只普通狐狸，他修仙炼法，希望能在某年某日成为那个德高望重的狐仙，只是他从来不知道，狐仙从来不是选拔而来，而是靠仙族血统传承而来，修炼近千年的他终于醒悟过来之后，愤怒彻底将他吞噬，他也就被法术反噬成妖。

妖狐老君将狐族生灵涂炭，亲手杀了当世狐仙，将整片森林闹得几欲毁灭。

天族动怒，将妖狐老君的法术尽数夺走，在炼狱待了一千年之后，将他流放森林土底，判了个永生不灭的无期徒刑。

从狱中出来的妖狐根本咽不下千年的愤恨，他熔炼出了妖狐图腾，将最古老的诅咒，给了往后继位的所有狐仙，包括李白。

李白之前的前辈都被妖狐图腾诅咒，总是在遇到图腾持有者后活得不过百年就夭折，再不然就是被妖狐老君的伙伴狼妖所杀。妖狐折磨狐仙继位者上千年，直到遇到李白。

李白出世后就被告知有图腾的诅咒，他从懂事起不分昼夜苦练手中的明剑，抵抗了一波又一波狼妖的侵袭，终于在百年之内，遇到了那个终究会到来的图腾——东方曜。

李白怨恨图腾，可是却因为诅咒不能手刃东方曜，在日复一日的矛盾相处当中，东方曜最终爱上了李白。

他第一次看着自己的吊坠沉默着，在某一个黄昏之时将项链拿起坠在李白面前，食指一点图腾，光芒四溅的同时，东方曜说了一句话。

“忘记你曾经遇见过我。”

李白的眼神变得虚焦空洞，东方曜背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李白，妖狐分明看见了曜脸上挂着两行痛苦悲伤的眼泪。

曜是第一个敢这样反抗图腾命运的图腾持有者，李白的记忆里一旦没有关于图腾的印记，诅咒也就不会生效。

原本要动怒的妖狐看到了狐仙李白在百年里如同等待宣判死刑一样等待图腾，越靠近百年就越焦虑痛苦，一次一次试图在水泊中试图了结自己的生命。

而同时他看见离开李白的东方曜越走越远，他在痛和悲伤当中渡过一年又一年，直至死亡。

妖狐突然领会到图腾诅咒的奥义，他觉得与其让狐仙跟着图腾生死，不如看着狐仙在这场诅咒下生不如死。

于是他看着东方曜死亡之后转世，转世后再遇到李白，图腾再次生效的时候，曜还是会在某年某日的黄昏下，告诉李白，忘记他。

堂堂狐仙一生无罪的情形下竟被诅咒得和妖狐一样的下场——不生不灭。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后来的妖狐还担心哪一世的曜不会再做同样的选择，于是他总是亲自找到他，归还他前世的记忆。然后，再看看曜做出相同的选择，再看着两个人更加痛苦地活下去。

多漂亮啊，无尽的轮回。

陆

曜从床上醒过来，眼睛睁大着，却发现眼泪早就浸湿了枕巾，他回头看一眼枕巾，苦笑道，“终于，第十世了。”

他看见李白推开门走进来，那个他曾在一千年里十次遇见的李白，他到第十世了还是无可避免地爱上了他。

李白的手里拿着一本厚重的古籍，他看上去很混乱，脸上的表情是说不清的思绪，他看着面前脸颊还湿润的东方曜，开口道，“你是不是对我的记忆做过什么？”

曜看着面前的李白，竟什么都说不出口，他只是轻轻抬手，李白一愣，快步向曜走去。

曜心下一空，他看着快步走向自己的人，在那两秒里，他完全空白的脑海里，想不出任何的话语搪塞李白。

原来真是这样，原来是曜掌握了图腾的修改记忆能力，就这么在李白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爱了他一千年，守护了他一千年。

死亡，转世，遇见，每一世都用撕心裂肺的分离去守护自己的挚爱。

原来从来不是他去守护图腾，而是图腾在守护自己。

李白伸手将曜一拉拉进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曜在李白的怀抱里感受到千年来的苦痛和悲伤，他的眼泪濡湿了李白的衣服，他能感受到用力拥着自己的李白在颤抖，恳求似的，惶恐似的，紧紧抱着自己。

“求求你，”李白第一次，如同跌落神坛的一只无法飞行的飞鸟一般，说道，“不要再这样做。”

曜的左肩微微一凉，他在李白的怀里哭着笑出了声，原来他深爱的这个清冷的狐仙，真的会有为他流下眼泪的一天。

“李白，”曜就这么轻轻地，唤着这个名字，“我们出去吹吹风。”

李白抱紧曜的手慢慢松开，他直起身，低头紧紧地看着曜的眼眸，好像怕自己走神的一秒钟里，会霎时把曜彻底忘记。

曜淡淡地笑了，他低头轻轻地牵起李白的手，他将自己的手轻轻贴着李白温热的手掌，对他说道，“第十世了，我不会再这样了。”

李白悬着的心缓缓放下，是吗，真的吗。

曜说想去青砖石桥上吹风，李白轻轻牵着曜的手往桥上走，他看着曜扶着石桥的柱子往天上看，眼睛弯弯地，风将他的短发吹动，面前的少年太干净了，让李白有一种错觉，一种他是否在千年里也曾无数次这样安静地看着曜的错觉。

李白记不得了，但是这样站在旁边看的感觉实在太过熟悉，心底里也曾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暖流，缓缓流进心脏。

曜转过头看着李白问道，“偶像，鹊桥的传说是真的吗？”

李白也往漫天夜色星辰的空中看去，他看着那轮明月问道，“今天是初七吗？”

“是初七，而且是七月初七。”曜笑着答道，他发现前世里和李白相遇的日子里，总是将七月初七包含在内，甚至第三世的时候，他和李白曾在长安的瓦砖屋顶上赏月过七夕。

即使两个人之间只有他一个人记得，也无比幸福。

“可惜啊，今年的初七怎么是个血月啊。”一个声音从两人背后响起，曜和李白同时回头的瞬间，一只锋利的狼爪径直刺向两人，李白即刻反应过来，一手将曜推开，另一只手拔剑就往身后的狼妖挥去。

血月下的狼妖可怖，猩红着双眼，狼爪尖利，竟是一手抓向李白的胸膛划出鲜红的血液印在衣衫。倒在地上的曜爬起来，他看着李白在鲜血中挥舞着长剑，跃起又落下，剑芒刺眼，身上却被一次次划出血痕。

曜的眼泪模糊了双眼，只是他不知道此刻应该做些什么去帮他。

“有的时候这种戏码真的很好看呢。”曜身后的妖狐笑出声，缓缓地鼓着掌，仿佛在看一场精彩绝伦的舞台剧。

曜回过头，面具上的蓝色妖姬刺痛着他的双眼，让曜心底里凭生愤怒，持续了千年的愤怒。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曜竟是一手攥住了妖狐的领子拉近自己，他眼神坚定，直直地盯着妖狐说道，“活了四千年还纠结在成不了仙的痛苦里，你未免太可怜。”

狼妖和李白抵抗着，都同时看向那两人。

妖狐暴怒，反手攥着曜的衣领将他举起来，攥紧衣领的手恨不得将曜撕碎，“你区区一个人类敢对我动手？！”

曜笑了，月下的他让李白陌生，李白皱眉，他的心脏好像被完全吸走空气一样，他嗅到一些前兆，属于曜要彻底颠覆某件事的前兆。

“我的确只是一个人类，一个普通到只是想用自己的一点点力气守护自己心爱的人的人类。”攥着曜衣领的手将曜的脖颈顶得生疼，但他还是艰难地回头，看向李白，对他淡淡地笑。

妖狐笑了，指甲陷进曜的皮肉里渗出血，“你和狐仙，就死在这一世吧。”

妖狐猛地抬手抽出短刃，李白瞳孔霎时收紧大喊道，“不——”

曜在同时将早就握在手掌里的图腾吊坠用尽全力往自己的心脏处拍去。

吊坠被拍碎，图腾从曜的手掌里绽开金光，彻底融进曜的身体里。

妖狐手一松，曜落到地上，再睁眼时，妖狐分明看到曜的瞳孔里映出了棕红色的图腾，曜捂着剧痛的胸口摇摇晃晃站不稳，他回头向李白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试图想让李白放心。

回过头，换了个稍微轻松一些的语气说道，“我就说，你被天族剥夺了法术，还哪来的法术熔炼图腾，所以我想啊，你会不会用自己的性命熔炼了图腾。”

妖狐握着短刃的手颤抖，千年来他第一次感觉到惶恐。

“图腾在我手里千年了，每个千年都是一个节点，你怎么就想不到有一天我也会用性命换我和图腾融为一体呢？”曜疲惫地笑着，身体里不属于自己的感觉和自己的身体混沌地融合着，他回头看向李白。

“怎么样偶像，我跟你说过我是天才吧？”

遇见你的第一世我就告诉你我是天才了，只是，你应该记不得了。

李白害怕了，直觉告诉他，这一世，他似乎也要失去东方曜了。

他抬手反手拔剑狠狠命中狼妖要害，直接将狼妖刺死。下一秒，他提着剑疯狂地奔向曜。

不可以，不可以。

曜抬手，他用法术将李白挡在离自己的咫尺远近。

对不起，偶像。

“我这一世，是来结束这一场诅咒的。”曜瞄准时机，紧紧地握住妖狐握着短刃的手，对着自己的心脏，狠狠地，刺了进去。

“不——”李白面前的法术金墙在同一时刻破裂，他冲上去将曜拥在怀里，

曜作为图腾本身被结束了生命，面前的妖狐化作砂砾，如同尘埃一样在风中彻底被吹散。李白千年来丢失的记忆也在霎时间涌入脑海。

“曜·······东方曜·······”抱着曜的李白跪下，所有的记忆如同拼图一样一块一块地将千年来的记忆拼凑好，李白哽咽着，一遍一遍地唤着他的名字。

鲜血以极快的速度将曜的衣衫浸湿，将李白的手浸湿，李白跪在地上，眼泪一滴一滴地滴在曜的脸颊上，他和曜在血泊里，他感觉到所有的一切都那么肝肠寸断，千年了，到第十世，少年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自己。

曜艰难地睁开眼，他用尽力气抬起手，轻轻地，抚在李白的脸颊上，他感觉到李白温热的眼泪滑过自己的手指。

狐仙大人，真真实实地在为自己落泪。

“偶像，别哭了，告诉你一个秘密。”曜的声音虚弱，他依然在李白面前，用尽力气冲他微微笑着。

李白哭着摇头，他感觉全身上下的器官都被扯着疼痛，身体里没有一处是属于自己的，心脏太痛了，痛得不知道身体的哪一处都在痛。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手里曜的生命在快速地流逝，而他抱得再紧，也没有办法挽留得住少年。

“偶像·······”曜的手再也没有力气抚着李白，他的手滑下，用最微弱的声音说。

“好好活着·····我转世后······会来找········”

曜终是没有力气说出最后一个字，在血月的七月初七里，他以人类之身，结束了这场千年的诅咒。

柒

狐狸的夜市还是会在夜晚开市，来往的狐狸依然很多，下过雨的街道湿漉漉的，给夏季的闷热降了温，恰好是这样像极了初秋的凉意，让整个夜市如同被包裹在湿润的雾气里，来往的狐狸走得慢，谈话声低，笑脸被花花绿绿的彩灯映得好看。

夜市这么熟悉，温暖。风铃摊叮叮当当，那日曜路过买下的风铃样式还悬挂在摊位上，烤鸡摊的油烟还是很大，李元芳也总是嚷嚷着让老板快点安装个环保油烟机，夜市旁房屋的灯火温暖，总会让李白想起他和曜在第三世常常在长安的瓦砖屋顶飞跃的场景。

李白在街道上缓慢地走着，湿漉漉的夏风迎面吹着。他路过一棵弯弯曲曲的老杏树，在那停下了。

记忆里的曜，在无数次遇见里也曾这样站在杏树下，笑得灿烂地，喊一句偶像。

他会逆着月光向李白挥手，少年长得高，眼睛里好像悬挂了星辰，笑起来眼睛弯弯咧着小嘴，一如既往地闪耀，如同星光荡开宇宙，照亮了李白的全部。

李白完整的记忆好像一本厚重的书，他走到哪里都仿佛能看见曜的身影。

他抬头去看月亮，又是一年七月初七。

快回来吧，我在等你。

我想告诉你，在往后的往后，一定换我去守护你。

还有，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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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整合和组织这样的活动，希望大家吃粮开心！活动顺利！